双黑太中。本来是写着玩,竟然一下就写完了。


蓝牙音箱放着歌,一名蓝调摇滚歌手压着嗓子一遍一遍地重复听起来都差不多的歌词,中原中也摆弄一会就把它摆到一边去,趴在床上玩手机。一床不算太厚的被子半遮半掩地盖到腰,露出劲瘦腰身和印着半个齿印的肩膀。亮色半卷发垂到枕头上,在窗帘漏进来的光里发出点微弱的反射。

一丝烟雾迅速地在空中飘散,太宰治站在床边听了一会儿,歌手在电吉他和电子琴伴奏里声嘶力竭拖着很长的音,保准是个肺活量好的。他吐出一口烟,转眼去看中原。

“你喜欢这种?”

中原中也瞟他一眼,反问:“你不喜欢?”

太宰治没回答,大约是一时也没想到能怎么反驳,于是低下头去和恋人接吻,一个带着烟味的,绵长而显得温和的吻,嘴唇相触,牙尖碰着舌头,反倒显得没那么情色,也没勾起什么不该有的反应。烟草有股异香,干燥温暖,但是说不清。烟鬼身上就容易带着臭,偶尔抽烟的人反倒从指尖到领口半星半点苦涩烟味,显得挺洒脱。

指尖的烟转眼快烧到头,夹着滤嘴的手指就接受到一股灼热的气息,目标明确,烟纸已经预先被烧得差不多,烟灰就要掉下来。烟纸被烧的时候是没有规律的,高温灼出一条一条歪歪扭扭爬虫似的印记,中间灰色,边缘发黑,被烧得红热的烟草在这种灰色底下发光。

太宰治最后抽了一口,在烟灰缸里碾灭烟头,歪歪扭扭的烟屁股丢进去,还冒出最后一股细的黑烟。他是不怎么抽,有次家里一包烟开了口,没拿两根就被遗忘在角落,待想起来时已被烟草虫糟蹋得一塌糊涂,烟草全碎了,从千疮百孔的烟纸里簌簌落出来,一包好烟,可惜得紧。然而要抽烟时绝不能不抽,于是自此以后专摸中原口袋里的。中原中也不明所以,怎么也想不到个中道理竟然如此,结果在想的过程中竟又被摸走一根。

烟可以偷,架是一定要打的,就凭那张嘴一开口一个欠揍,绝对要把对方好好修理一遍。然而打着打着还是打到了床上,这套路太宰治用了几年,百试不爽。终归不管遇到什么,一肚子火最适宜用到床上去撒,激素上升心跳加速的过程里什么都可以轻松抵消,神经毒品不亚于此。

抽烟也是个好方法,挥发尼古丁和焦油,充分安抚焦躁情绪,偶尔也可提神醒脑,具体有多少用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安慰剂效应另谈,烟总归是要抽的。

两人一副年轻皮相,抽烟这事儿少不了被老年人的道理教训,逢个烟盒子都是“吸烟有害健康”,专找显眼地方印,电视上戒烟广告每天都在播。然而不会有人真的不准你抽,这是烟草,又不是什么违禁品,何况全世界真的没人抽烟烟草厂就要倒闭,全世界烟枪都省去一笔开销,超市节约空间,打火机贩卖减少,带着世界GDP一起下滑。人们只能说说罢了,什么也干不了,没什么能真的伤害你。

蓝牙音箱持续高歌,这首歌的前奏是渐进式,放完后有两秒不到的空白才会重放,太宰治连这都摸清楚了,中原中也还在玩手机。他玩的是无限模式,一个没底的关卡,没有AI在结束时跳出来告诉你恭喜通关,这游戏根本没有结局,只有一次次被刷新的数字纪录。他今天运气不好,连刷三次都没破得了太宰治炫武扬威的新纪录。太宰治围观了没多会儿就失去兴趣,开始跟对方抢被子,中原中也就没盖多少在身上,但一定要把被子全拢在自己身边。两人扯着被子各不相让,大有撕开平分的架势。不过这是唯一一床,季节转冷,旧被子发霉,新被子还没到货,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。是玩鹅绒大战事后被双双冻死还是老老实实讲和,选择只有一个。

他们两个好像碰上了对方就特别幼稚,这也没什么。一拉一扯搞得中原中也头发从肩膀上滑开了,露出点薄红色的印记,太宰治眯起眼意味深长地盯着看,中也被他盯毛了,暂停游戏扯住对方的领口就是一拳,扣子在缝线下呻吟,啪嗒弹落出去,打在床头柜上。太宰治偏偏头躲过了,并不难躲,就是此时他弯着腰,半身悬空,中原中也也不给他借力,诚心要用衣领吊死他。

那就来呀,他想,窒息死法不怎么好看,不过死了也就不用管那么多,丑也是丑中原中也的,和他就没关系了。

然而他们又打了起来,只不过不比之前寻仇似的打架,这次轻柔得多了,你打我一下我拍你一巴掌,蹭个腿揩个油,比起打架,更像在调情。烟味散去了,又好像还有燃烧的痕迹留在整个空间里。最后中原中也爬起来开窗通风,一卧室二手烟睡觉,醒了容易口干。

那种口干烧到嗓子里,像烟熏三文鱼那样熏了人,喝一大杯水才能缓解,而且还影响心情。

两个人生物钟混乱,却倒也没有影响睡眠,极端情况四十八小时以上保持清醒,回家倒头就睡,睡到什么半夜三更饿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。恰巧附近没什么便利门户,于是家里囤的口粮便弥足珍贵,中原中也的酒柜里都是天价好酒,口味却不挑,最便宜的牛肉方便面里没有肉,汤料包却会给很足。撒进火腿,关火打进一个蛋焐到半熟,吃的时候蛋黄半流黄,染上汤料的气味黏在人上颚,蛋白嫩滑,碎蛋花会和着面一起被挑起。

而且绝对是谁都懒得洗碗的一餐,筷子和残余汤汁的碗勺都会被留在水槽里直到早上。

最后太宰治承认:“好吧,我还很喜欢这首歌。”

中也倒腾一下手机,说:“没电了,下次再听吧。”

所以,食物、睡眠、性,生命本身为此附加含义,定义出现,细致化,变成复杂而自相矛盾的理论。

非常滑稽,可笑,可以挨近在一起,思想贴得那样近,却没有渠道也没有翻译,粗暴地相互融合又互不相让。

所谓爱或喜欢也许也就是这么一回事,在空气里烟是流动的,带着温度,色调浅淡,所有的事物最终都会化为琐事。那真的是爱情吗?或者其实都不是,只是一种尖锐、不稳定,却互相契合的常态。

感官动物向来都是依靠外界刺激,物质支持生命,烟草也是其中的一部分。夜风借着窗隙,它们无孔不入,四处钻营,游弋。

尽是焦躁不安,尚未老去的疑问和浮想,稀释在空气里,无非不过一种默默然的抗争同理想化的虚词。人类从本性出发,走到文明,至于黑暗,还要很多岁月。在稳定下来以前,不,永远不可能会稳定,与人生相比,那仍然是一个过于漫长的过程。

因此迄今,那仍不是念想。
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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